[明報星期日生活]同場加映﹕那道攀越不了的竹籬笆——寶島一村 19.01.2014
【明報專訊】上星期日晚上,終於看了自數年前在台灣上演,即教我期待不已的《寶島一村》。一九四九年中,共軍攻陷上海、南京,國民軍隊撤至台澎金馬群島,有說撤退軍隊最少有六十萬,而加上家眷、黨政官員、警察、國軍支持者等,從大陸撤退者逾一百萬人,軍眷的安置給國民政府造成了重大壓力。所謂眷村,大多是沿用日據時代留下的房舍改建的平房,供暫時安置軍眷之用。這些外省軍眷聚居的區域完整獨立,文化內聚力強,成為了數十年台灣族群問題的一道鮮明強烈的風景線。而《寶島一村》的敘述背景,就是比較簡陋、清貧的陸軍眷村。 我在八十年代中出生於英殖香港,這齣戲刻劃的,分明就是和我幾近毫無關聯的歷史與時代;然而在漆黑劇院裏,我竟莫名其妙的鼻子發酸,幾度暗暗的掉眼淚。完場謝幕後燈火驟亮,才省得自己的感動,其實源自香港上兩代的移民故事。相同的歷史,相異的場景,人類關於流徙與飄零的自嘆,關於家園的期望與想像,畢竟隱隱共通。而原來鄉愁是會流傳下來的文化基因,台灣眷村的後代,和我們這些大陸南來難民的後代,透過重訴在車水馬龍時代刻苦生根的故事,又超越了最主流、最不着地的歷史敘述,將流離時代對於家的想像,一代又一代,流傳下去。 然而在從文化中心回家的路上,幾乎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——我打開的書,是大陸作家許知遠的新書《抗爭者》。台灣本省民主鬥士施明德對白色恐怖時代的敘述,跟《寶島一村》裏那個戲謔地對待政府壓迫的外省軍眷心態,竟然如同兩個世界。在那個外省菁英掌握幾乎所有權力的年代,白色恐怖的兇暴與黑暗,到底有沒有跨越過眷村的那道籬笆?在劇中,主角老趙的女兒二毛旁白:「外面的事件是真實的,我們村子的都是虛假的」——這句台詞如此篤實地描繪了整個外省族群,尤其是眷村第一代自外於台灣政治改革進程的情况。也許是要在大陸巡迴的關係,《寶島一村》沒有稜角,柔和平順得像一齣台語鄉土劇,然而歷史的碎片仍隱然可尋。 眷村外省人 《寶島一村》中的眷村外省族群,似乎都是依賴故園細碎,如聽平劇,包天津包子,唱去國懷鄉的歌曲,把北京山東上海掛嘴邊,處處幾乎有點刻意的提醒自己「流亡者」的身分。而他們的子弟揚棄這種漂泊者的心態,與台灣一同覺醒,把台灣視作一個國族整體,當中又隔了幾個十年。劇中所呈現的,其實是一個典型的,高度自給自足的眷村:左鄰右里平實互助,即使家鄉不同,口音各異,甚至互相聽不懂對方的語言,他們流亡人士的身分,依然令他們在無形中形成一個與